《好想好想》 - 古巨基
從結(jié)婚的第一天起,尚能每天晚上幫若溪倒杯水放到床頭,戀愛時若溪曾對他說過:“我有夜里喝水的習(xí)慣!彼阌涀×恕_@么多年,只要尚能在家,那杯水總是不會忘,偶爾出差,他也會在晚上發(fā)條短信給若溪:“別忘了給自己倒杯水放床頭!”
而若溪,每天起床的第一件事,就是將尚能當(dāng)天要穿的襯衫熨燙平整,掛在衣架上。只因尚能最愛穿襯衫,即使在冬天,也是里面一件襯衫,外面一件羽絨外套。
這每晚一杯放在床頭柜上的白開水,這每天清晨一件熨燙平整的襯衫,是他們每天都會為對方做的事,默默傳遞著彼此間不算熱烈但很暖心的溫情。
這么多年,他們和別人一樣,買了房子,有了孩子,為了生活努力打拼;他們的婚姻,也像大多數(shù)人一樣,從甜蜜到平淡,當(dāng)最初的愛與欣賞被生活的瑣碎消磨殆盡的時候,彼此身上那些原本被忽略的缺點便日漸凸顯,以至覺得不可忍耐。
尚能受不了若溪的地方,是她的強勢,甭管什么事情,都得按她的意思來。就說孩子上幼兒園這事兒,家門口就有一個幼兒園,可若溪看不上,偏要讓孩子上區(qū)重點。尚能覺得小孩子上什么幼兒園沒那么重要,但若溪固執(zhí)地認(rèn)為:教育得從小打基礎(chǔ),上什么幼兒園對孩子的一生都會有影響,尚能說什么她壓根兒聽不進去。結(jié)果找關(guān)系花高價不說,關(guān)鍵是離家太遠(yuǎn),每天接送孩子,搞得尚能苦不堪言。
而若溪也覺得尚能越來越小肚雞腸,沒有個男人氣概。譬如說,她有時候為點小事和尚能賭氣,不理他,其實也并沒有真生氣,不過是撒撒嬌的意思,只要尚能來哄哄她,說幾句甜言蜜語就過去了。可是尚能呢,偏偏要和她較個真兒:無緣無故耍什么小性子?我哄你?誰來哄我啊?就是不能慣你這個壞毛病!屢屢讓若溪氣結(jié):你還是個男人嗎?和我這么計較有意思嗎?于是,他們之間的冷戰(zhàn),往往能持續(xù)個把月。有時候若溪想想只有黯然:什么不能慣我的毛病,說到底還是不愛我罷了。
很多時候,他們都會在心里悄悄問自己:我還愛他(她)嗎?心里躊躇著,一個肯定的“愛”字遲遲說不出口。甚至,有時候彼此慪氣的時候,就會想:當(dāng)初怎么嫁(娶)了他(她)呢?分開的念頭也不是沒動過,可是怎么分?上有老下有小,那已經(jīng)不是單純兩個人的事兒,做人,總不能只顧自己,總不能不負(fù)責(zé)任。
婚姻至此,似乎已成雞肋,日子如流水,一天天流過去,尚能和若溪眼睜睜看著這流水帶走彼此間的深愛與濃情,只剩下不痛不癢不咸不淡的維持,感到深深的無奈和無力。
可是彼此間再怎么不待見,每天晚上床頭柜上的那杯白開水,每天清晨那一件熨燙平整的襯衫,他們都堅持為對方做了。說不好是為什么,也許是一種習(xí)慣,也許是一種堅持,也許,只是不想做一個違背了諾言的人。當(dāng)初,他們的新婚之夜,曾經(jīng)執(zhí)手相看,鄭重地對對方說:我會做一個讓你幸福的人。
于是,無論再怎樣和尚能冷戰(zhàn)、慪氣,若溪每晚看見在床頭柜上靜靜放著的那杯水,心,也會熱一下。夜里口渴,坐起來喝水,一口水滑到胃里,涼涼的很舒服,再看看身邊躺著的那個人,似乎也沒那么討厭了。
而尚能,有時候被若溪氣得胃疼了一夜,但是早晨出門前,穿上那件熨得平平整整的襯衫,心似乎也被熨平了一般,胸口沒那么堵得慌了。
似乎也就是因為這杯水,這件襯衫,讓他們的婚姻,仍然保持著那么一點點溫存的氣息,命若游絲茍延殘喘,讓他們對彼此的怨念,始終沒有突破底線,以惡態(tài)相見。
這一年的3月,若溪遇到了一個男人,是電臺一檔夜間節(jié)目的主持人,而若溪,是這檔節(jié)目的常駐嘉賓。每天兩個人在深夜的直播間里和聽眾說人生談感情,似乎不產(chǎn)生一點化學(xué)反應(yīng)也不太可能。在若溪這邊,是越來越渴望晚上的那一個小時,而對方,總會在節(jié)目結(jié)束握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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