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個萬家燈火的夜晚里,太多的總是相聚在一起的家人,同時(shí)在不知道的某處依然有離別的痛苦和無奈。離別都是痛苦。那些看似平常的能見到平常的人的每一天,也是同樣彌足珍貴的。
天際的色澤逐漸黯了,在奶奶家不高的小樓上蒙上了一層深藍(lán)的煙云,許久未聞的碗碟敲鳴聲響起,緊接著,便是菜肴飄香。
大家都已經(jīng)在客廳里坐著了,氣氛卻有些凝重。奶奶馬不停蹄地端上來各種剛完工的菜,一邊招呼著我們趁熱吃,繼而重回廚房忙活兒了。以前每到這時(shí),總會有幾聲恭維夸贊或是勸說她來一同吃飯的聲音,這一次卻少了些許熱忱。我看著眼前每一個人麻木地動著筷子,或默默飲酒,或低頭想著自己的事,有些乏味,但也擠不出一個笑容。
父親起身拿過遙控器,將靜音關(guān)閉,電視的嘈雜之聲又進(jìn)入了耳畔。許是覺得春晚前的節(jié)目也并不吸引人,大家依然沉默著。喧囂與寂靜,在家的明燈之下,碰撞出苦澀。
也不知這樣沉悶的年夜飯是如何結(jié)束的。我只是走出門去,看著星夜享受另一種寂靜——或許這要比親人難得相聚時(shí)的沉默更能讓我接受吧。但我們都知道,沉默是因?yàn)椴痪弥蟮碾x別。
我默念道,時(shí)間快到了。未及反應(yīng),父親便背著包推門出來,身后是母親和爺爺奶奶。“怎么每年都要上班……”“沒辦法,不能休息。”“火車站有年夜飯嗎……”“每年都有,是水餃。”“是啊,每年啊……”寒風(fēng)凜然,奶奶向父親低聲囑托了良久,“我就不送了……到了打個電話……晚上在火車站睡一會兒……明天早晨什么時(shí)候回來……好好……”奶奶返身回去了,沒有回頭。我們跟著父親,默默地向著一個方向走著,一路無話。母親抓著我的臂膀,陪我慢慢地走著,而父親許是怕上班遲到,則大步流星地走在前面,不多時(shí)便把我們撂下很遠(yuǎn)。撲面而來的寒風(fēng)刺骨,我卻加快了步速,母親讓我慢些我也未改初衷。父親的背影越來越近,越來越高大了,我覺得趕上他了,頓時(shí)心里流過一絲快樂,再看卻仍是相隔甚遠(yuǎn)。
春節(jié)對我來說是能見到爺爺奶奶的日子,每年只會有一二次見面,而父親卻可以天天見到,仿佛父親時(shí)刻都在,是不需要我珍惜他的溫存的。直到這一刻,在除夕夜晚此起彼伏的爆竹聲里,我看著父親遠(yuǎn)遠(yuǎn)的大步遠(yuǎn)離的背影,心中泛起莫名的酸澀;我突然明白,不論是能天天見到的人,還是不多看到的人,只要有著親情存在,離別都是痛苦。那些看似平常的能見到平常的人的每一天,也是同樣彌足珍貴的。
父親走上公車,靠近了車窗坐下。我走到窗邊,向他努力地?fù)]手,直到父親的笑容消失在車窗后,汽車愈來愈遠(yuǎn),消失在茫茫的除夕夜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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