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人的愛并不會把它掛在嘴邊,而是體現(xiàn)在生活中的點點滴滴,很多時候我們看到的并不是就代表了別人自己內(nèi)心的想法,接下來就請大家隨小編一起來看一下這篇文章吧。
老羅從來沒有說過他愛楊倩儀,楊倩儀亦是如此,即便他們已經(jīng)結(jié)婚多年。
早些年的時候,倆人時常為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就把家里弄得雞犬不寧,當然大多數(shù)的矛盾都是由楊倩儀單方面挑起的。她總是能從“你為什么這么晚才回家”這樣的小問題,迅速上升到“你根本不愛這個家”這樣的宏觀層面。
楊倩儀長得瘦瘦小小的,看起來就像一棵隨時會被大風卷走的小樹苗。但當她和老羅吵架的時候,從她體內(nèi)穿刺出來的那種力量一度讓我覺得震驚。
她總是喋喋不休地數(shù)落老羅,不過每次爭吵都只是把那些陳年舊事循環(huán)播放而已。一向木訥寡言的老羅只能頹然地坐在沙發(fā)上,以沉默來應對這場暴風雨。
我一度認為他們之間是沒有愛情的。生活中除了爭吵謾罵就是無休無止的冷戰(zhàn)對峙,不知道他們可曾厭倦過彼此,亦或是想過要分開。
Chapter 1.
2008年8月8日,彩色電視機上正在播放著北京奧運會的開幕式,無數(shù)人的狂歡吶喊從那個冰冷的機器里傳出來。
而我就淡定地蹲在門檻上看楊倩儀發(fā)瘋般地往地上摔玻璃杯,面容憔悴的老羅還是一言不發(fā)地坐在沙發(fā)上,我能明顯感受到他已經(jīng)被一種不可抑制的乏力感包圍。
我看到楊倩儀的臉上掛滿晶瑩剔透的水珠,我很想安慰她,但是哽在喉嚨里的話一出口卻變成了:“那么愛吵架,離婚算了。”
我很平和地說出這句話,不帶任何憤怒和絕望。楊倩儀抬起拿著玻璃杯的手靜止在了半空中,仿佛定格成了一尊永恒的雕塑。
她走過來想要抱我,但我躲開了。
老羅起身和我道歉,然后又和一旁的楊倩儀道歉。我沒說話,他和我道什么歉呢,我只是覺得沒有感情的兩個人何必要強行地捆綁在一起。
第二天,我和老羅說:“過不下去就離了唄。”
我以為他會跟我說“我們的事你別管”,但他和我說的是:“不至于,她就這脾氣,忍忍就過了。她不開心的時候沖我發(fā)泄發(fā)泄這沒什么,省得憋在心里難受。”
我又跑去問楊倩儀這些年她有沒有想過要和老羅分開,她斬釘截鐵地回復我說:“沒有,從來沒有。”然后就開始低頭洗老羅的臟衣服。
Chapter 2.
那之后他們還是會吵架,只是次數(shù)一年比一年少。
我問楊倩儀怎么不吵了,她說近些年來她突然發(fā)現(xiàn)老羅變老了,頭上的白發(fā)比她的還多,她有些慌了。
一向強勢的楊倩儀竟然開始害怕了,害怕老羅不能夠再繼續(xù)聽她抱怨了。
大概從2014年開始,楊倩儀和老羅在一起的時候開始退化為一個時時刻刻都需要保護的小孩。
老羅說他想去外面上班,那天晚上楊倩儀一直賭氣不說話。老羅問她怎么了,她就委屈地說:“我也想跟你去,你去哪兒我去哪兒。”
老羅撓著頭憨憨地笑了兩聲問她:“你跟我去了,家怎么辦?”
楊倩儀不說話。老羅又笑著說:“想去就去嘛。”楊倩儀揚起頭就笑了。
我笑話楊倩儀越活越矯情,但她給我的回答是,她只是想讓老羅知道她還是需要他的照顧,這樣老羅就會更加懂得愛惜自己的身體,就會為了她也為了這個家老得慢一點、再慢一點。
有一段時間老羅去離家很遠的工地上班,只能偶爾回一次家。楊倩儀會在每天吃完晚飯之后給老羅打一個電話,通話內(nèi)容大都是千篇一律,無非就是今天天氣怎么樣,工地上的飯菜合不合胃口,哪天可以回家之類的。
老羅每次說要回家,楊倩儀就會一直坐在客廳里等著,往往都是從日落等到了晚上十一點多。飯菜冷了又熱,熱了又冷,她睡了又醒,醒了又睡。直到老羅進了家門,和她說上幾句話,她才肯回房去睡覺。
我開始懂得,雖然他們從來不說愛,但他們一直都在愛。
Chapter 3.
楊倩儀身體一直不好,常年都在各個醫(yī)院輾轉(zhuǎn)奔波?赡苷且驗楸徊⊥凑勰サ锰纯嗔,所以脾氣一年比一年差,但老羅卻從來沒有抱怨過。
有時候她會賭氣地說:“不治了,干脆痛痛快快地走了算了。”
老羅就會在一旁一臉嚴肅地回復她:“說什么呢,這不還有我呢嗎?”
我和楊倩儀拌嘴的時候,不管對錯老羅都要讓我先道歉,他總說:“你要理解她,體諒她。她過得很辛苦,但她一直都在堅持。沒有她,就沒有這個家。”
老羅這輩子從來不會說什么甜言蜜語,但他對楊倩儀的愛滲透進了生活中。
2018年年初,身體一向很健朗的老羅突然就住進了醫(yī)院,疲憊的他躺在一片晃白的病床上,言語之中是難掩不住的困乏無力。
楊倩儀坐在床邊,手里削著蘋果,嘴里說著:“說話大點兒聲,又不是沒吃飯!”老羅笑了笑回她:“好!”聲音立刻提高了很多個分貝,但聽得出來這已經(jīng)到了他力氣的極限。
等檢查結(jié)果出來的那幾天,似乎是楊倩儀這五十年來最堅強的一段時日。她依舊言辭犀利,一副無所謂的樣子。我又覺得她不愛老羅了,或者是她的愛不及老羅對她的三分之一。
但某天晚上,我看到她在客廳里雙手合十的祈禱,爬滿皺紋的臉上都是眼淚。
我突然想起《請回答1988》里,德善媽媽生病的時候,她爸爸嘴上說著:“我一點都不擔心。”但背地里卻哭著喊著和他那些朋友說:“沒有一花我活不下去的。”那個時候我就覺得他們像極了。
我開始明白,楊倩儀不是不愛老羅,只是她的愛是無聲無息的,是隱忍不發(fā)的。不像現(xiàn)在的我們,明明只有三分的愛,卻硬要描繪出十分的深情。楊倩儀對老羅的愛是一百分的,但她呈現(xiàn)給我們的只是微不足道的一分。
結(jié)果出來那天,她回到病房就對著老羅哭,邊哭邊說:“還好沒什么事,你要嚇死我啊。這幾天我就在想,要是你有個三長兩短我也活不下去了。”
老羅一邊給她遞紙巾一邊說:“死不了的。再說了如果真的有那一天我也讓你先走,我留下,不然我不放心。”
聽到老羅的話,我想起林覺民寫給陳意映的《與妻書》里有這樣一句話:與使吾先死也,無寧汝先吾而死。吾之意蓋謂以汝之弱,必不能禁失吾之悲,吾先死留苦與汝,吾心不忍,故寧請汝先死,吾擔悲也。
我在一旁說:“爸,媽,你們會在一起活很久很久的。”老羅沖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在他們身上,我開始懂得,好的愛情并不需要鮮花巧克力,也不需要張口閉口的“我愛你”,他們需要的只是相濡以沫的依賴以及“同聲自相應,同心自相知”的默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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