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走來,之所以成長為今天的自己,萬分慶幸在人生的每個關鍵期,都有恩師在前面為我指明前進的方向。在這個特殊的日子里,默默的祝福我的恩師們,把生命中的所有美好都送給您也報答不了您的深恩,只有一路追隨方能心安。
又到教師節(jié),第三十二個。而今參加工作已有二十三周年。成長為如今這個狀態(tài),細細想來,原來每個階段的成長都有一位恩師在給我助力。銘記是為了更好的成長,打開回憶的閘門,將恩師的身影一一追尋。
(一)我是全縣畫圓第一
小學幾年,經(jīng)歷幾位老師,能讓我一生銘記的恩師是我高年級的語文老師王金嶺老師。
時隔多年,他講課的內(nèi)容早已模糊不清,只記得他講賀之章的《詠柳》詩時的情形。身材高大的王老師意氣豐發(fā),雙眼閃著明亮的光彩,一只手舉著語文課本,一只手在空中比劃著“不知細葉誰裁出,二月春風似剪刀”的情狀。當時的我懵懵懂懂,哪里懂得欣賞詩歌的優(yōu)美意境?但是王老師投入忘我的講解在我幼小的心靈上涂抹了重重一筆,他讓我對詩歌這種短小的課文產(chǎn)生了極大的興趣,這么少的字兒里面怎么還藏著美麗的圖畫呢?可以說,我今天對詩歌的鐘愛,王老師的啟蒙教學功不可沒。
王老師除了教語文,還教地理。每次上地理課前,只見他大步走進教室,踏上講臺,面向黑板,右手捏著粉筆,右臂像圓規(guī)一樣,眨眼之間就在黑板上畫出了兩個大圓圈。又在兩個圓圈里畫上經(jīng)線和緯線,這就是東西兩半球,簡直和書上的一模一樣!王老師畫出來的圓圈比圓規(guī)畫的還圓滿,再說學校里也沒有這么大的圓規(guī)!每次上課,對于王老師如此嫻熟的動作,我都驚駭不已。我也曾在半空中輪起右臂學著王老師的樣子,但總做不出王老師瀟灑自如的動作,也曾偷偷的在黑板上學著王老師畫圓,但總是畫不出一個完整的圓。不僅是我在學習模仿,班里的同學都學著畫,但沒有一個同學能畫出像王老師畫出的圓那樣圓。每每這時,王老師總是很驕傲的對我們說:“我是全縣畫圓第一!當年在師訓班里學習,我是趁別人睡覺時,一個人在教室里練習,用光了班里的粉筆,練習了好長時間才練出來的,可以說,全縣沒人能超過我畫的圓!”王老師大言不慚。
對王老師的說法,我深信不疑。因為我相信沒有人能像王老師這樣專心做畫圓這件事,只有王老師做成了,這才練出一手絕活兒。
幾十年過去了,王老師畫圓的情景已雋刻在記憶的深處,已化為激勵我前行的原始養(yǎng)料,我也想學王老師練出一手絕活兒,可是直到現(xiàn)在,依然一事無成,因此,每當自己想偷懶時,一想起王老師,就不敢再偷懶了。
(二)讓生命在長跑中延長
初中三年,最難忘的是班主任李素紅老師。多年以來,我一直親切的稱她為“紅姐”。紅姐和我姐姐是同學好友,還有希星姐姐。她們?nèi)耸橇呵f一中第一代學生,又是第一批中師生,在當時可稱“三朵金花”,紅姐年齡最小。她們?nèi)艘黄鹕铣踔校黄鹱x中師,又一起進修高等專科語文教育。她們是第一代中師人,為家鄉(xiāng)的教育事業(yè)做出了不可磨滅的貢獻。
紅姐中師畢業(yè)后,分配在本鄉(xiāng)的重點初中教學,那時我已在另一所聯(lián)中讀初二。姐姐和紅姐關系要好,想法把我弄到了紅姐所在的初中讀書。分班后,我就在紅姐班內(nèi)讀書,一讀就是三年。記得第一節(jié)課,因為從沒有聽過老師用普通話上過語文課,因此,那種初聽天籟之音的神奇與驚訝可想而知。那一節(jié)課,就在我的驚訝與神奇中度過了,結果,紅姐講的課文內(nèi)容,卻沒記住半點兒。
初中三年,一直住在紅姐的辦公室里。和我一起的還有紅姐的三妹妹,后來也成為了我好姐妹的三金姐,還有紅姐的兩個鄰居女孩兒素平和素利(記不清是不是這個名字了)。一間辦公室里,兩張床上,睡了我們五個人。紅姐和我們擠在一起。課堂上是我們的老師,課堂外就是我們的大姐。當時社會治安很亂,常有不良的社會青年來學校騷擾。每到晚自習下課后,我們睡覺時,就會把門窗關得緊緊的,但是還會有人在我們熟睡之時猛敲門窗。驚醒后的我們嚇得縮在被窩里大氣不敢出一聲。這時候,紅姐就是我們的保護神,只聽她聲色俱厲,幾句話就把那些混混支走了。在我的心里,紅姐就是我們的精神支柱。
紅姐和每個同學的關系都很好,她臉上的微笑從來沒有消失過。三年里,我們的十班就像一個大家庭,情深意濃,氣氛融洽極了。
紅姐對我的鼓勵和影響是終身的。如今雖記不清楚語文課的具體內(nèi)容了,但是,從此,我愛上了語文課,愛上了寫作文。
有一年,鄉(xiāng)里舉行長跑活動。我不敢報名,在紅姐的鼓勵下,我報上了,堅持跑完了八百米,這是我人生成長中的一件大事件。從此,我愛上了長跑。后來考上河南滑師,三年的中師生活,每天早起的長跑,是我必不可缺的一項運動。學校每年的運動會上,徑賽項目從沒少過我的身影。有一年,還跑了學校的五千米第一。記得在中師第二年時,學校里舉行“我與體育”演講比賽,我積極參加,寫出了題為《讓生命在長跑中延長》的演講稿。在文稿里,我深情的講述了初中時紅姐對我的幫助與鼓勵,也寫出了在紅姐的影響下堅持長跑的事情。因為真情動人,那次演講比賽得了二等獎。
二十多年過去了,如今的紅姐早已調(diào)離鄉(xiāng)級初中,在縣級高中管理著一年級的隊伍,為社會培養(yǎng)了大批的人才,在縣高中只要一問起李素紅老師,沒有人不露出贊美之情,都說她工作出色,人格高尚。
生活何其眷顧我這個幸運兒,二十三年后的今天,我坐在了“內(nèi)黃縣慶祝第三十二教師節(jié)暨表彰大會”的會議現(xiàn)場。紅姐因為貢獻突出被縣政府表彰榮獲三等功。她作為優(yōu)秀的教師代表發(fā)言,坐在聽眾席上聆聽著她的發(fā)言,仿佛回到了少年時代的語文課堂。她的故事,她的品格,她的精神再一次如春雷激勵著我的靈魂。有紅姐和姐姐這一代教育精英的引領,我唯有努力追趕方能無愧于心。
在前輩身后奔跑,是充滿活力的永恒姿態(tài)。
(三)安能摧眉折腰事權貴,使我不得開心顏
中師三年,一如繼往,只喜歡《文選和寫作》課。三年六個學期,記憶中換了六個文選老師。在六個老師中,給我留下深刻印象的當屬范東玉老師。
范東玉老師與眾不同。高高瘦瘦,雙目炯炯,聲如洪鐘,灑脫不羈。他上課從不拿教參和教案,左手中永遠只有一本文選課本,右手的食指和中指中間的一支粉筆會不停的上下抖動。該出手時,寫在黑板上的粉筆字和他本人一樣飄逸灑脫。他最喜歡李白的詩,喜歡李白的詩情,喜歡李白的為人。遇到李白的詩,課堂上的他就會豪情萬丈,不能自已。有一次,全校的語文老師都來聽范老師的課,而且有校領導帶隊。范老師照樣是一支粉筆一本書,給我們講了一首李白的《夢游天姥吟留別》。那叫一個酣暢淋漓!從來沒有見過范老師的情緒如此高漲過:他好像就是李白的一位密友,兩人一起身披七彩霞衣,駕著長風與云中群仙會面神游!整個教室里也像被云霧纏繞,聽課的老師和學生完全沉浸在范老師的講解中。范老師充滿激憤的朗誦著“安能摧眉折腰事權貴,使我不得開心顏”的聲音在教室里久久回蕩,震撼人心。
范老師的這一堂課,成為我?guī)煼渡罾镒蠲赖恼n堂記憶。
后來,一支粉筆一本書的老師形象成了我的追求。這么多年來,我從一上課懷抱一大摞書到現(xiàn)在也能實現(xiàn)一支粉筆一本書的夢想,中間走過了千山萬水。
(四)詩是青春的宗教
二零一三年的金秋。
有幸去市里進行“國培”短期集訓班學習。這是一次短暫令人難忘的培訓,這次培訓改變了我生命河流的走向。在此學習期間,我不僅遇見了青春語文女神王君,一路追隨至今依然癡心不改,我還遇見了一個讓我淚崩的一位恩師。這就是師院文學系教授楊景龍。
生命中的巧遇有時就是這么神奇。早在姐姐去市里?七M修學習時,楊景龍還是一個很年輕的老師,正好是姐姐們的文學講師。記得姐姐在放假的時候還把景龍老師的講義帶到家里抄寫。我曾好奇的看著寫滿漂亮字體的講義問過姐姐,她說是她的老師的,言語之中充滿贊嘆。還說景龍老師對學生很好,人又長得十分英俊瀟灑,還愛寫詩歌。姐姐說,她們班許多女同學都把楊老師當作偶像呢!年少的我就在想,那不就是天王郭富城嗎?
十幾年過去了,我也成了一位中學語文老師,才有了這次千載難逢的學習機會。當我看到課程表上的授課教師一欄中有“楊景龍”三個字時,少年時期對偶像的記憶瞬間復活了!這是那個姐姐的偶像老師楊景龍嗎?我不停的問著自己,心中充滿了期待。我期待著早日聽到楊教授的課,早日目睹“偶像”的風采。
那一天終于來了,秋日的陽光很是迷人。八點一過,教室里坐滿受訓的老師們,因為成人外出學習的機會很是難得,看得出,每個人都很珍惜。明朗的教室里折射出窗外陽光斑駁的影子,我們都在靜等老師的到來。
時針指向了八點半,老師還沒有來。教室里出現(xiàn)了輕微的交流聲。又過一會兒,教師門口終于出現(xiàn)了一個人影,一個高高的身影走了進來,我的心提了起來,但又放了下去。這個高大的身影走路的姿勢出現(xiàn)了微傾,他提著一個黑藍色的布兜,里面裝滿了書,書包有點重,老師走起來會向一邊傾斜。他一進來就向我們連說“對不起,對不起,我來晚了!”接著就走到坐在前面一排的我們,把包里的書倒出來遞到了我們手中。學習期間我是一直坐在第一排的,所以很順利的就接過來其中的三本書,其中一本厚厚的是《中國古典詩學和新詩名家》,一看作者“楊景龍”著。我的心再次撲騰了起來。是他,是他,就是他!
來的這位高大的中年老師就是楊景龍,如今他已經(jīng)是文學院的教授了。當他把書全部給我們后,說了一句“這是我的東西,你們可以看看”就轉(zhuǎn)身走到了講臺,我還是看出了他異樣的走路姿態(tài)。走路時身體還是向右微傾!他對我們一直說著抱歉的話,給我們解釋說,因為院里評職稱,他是評委離不開,這邊的課要再延誤一會兒,他說還要再離開一段時間,處理完那邊兒的事就來為我上課。說完就急匆匆的走了。
我手棒著這本散發(fā)著油墨香味充滿質(zhì)感的“人民文學出版社”出版的著作,眼睛定格在“楊景龍”三個字上,這個在我少年時代留下深刻印象的名字,今天竟然就在我的眼前真實的存在著。“我要定了這本書!”從來沒有如此堅定過,不知怎地,心中升起一種使命感。
九點鐘,教授為我們正式講課。他微微皺起的眉頭,鏗鏘有力的字字句句,無不傳達出他對詩歌研究的深情。他給我們講詩歌的源頭《詩經(jīng)》里的開篇“關雎”里的男女主人公真有其人的故事,講古今詩歌的傳承。每舉一例,詩歌中的作者仿佛就是他自己,他和作者的喜怒哀樂完全融在了一起,聲情并茂,震撼人心。講到了動情處,關鍵詞就會被他寫在黑板上,蒼勁有力又龍飛鳳舞的字體像鑲嵌在黑板上一般。在他坐下再站起起時,我終于看清了他右腿的不便。他在講課中順便提到了他因生了一場病而落下的腿疾。我的心跟著他的站立坐下不停的起伏,淚水隨著他投入的講解不停的滑落。
從我手里拿到景龍教授的著作后,我的手就再也沒有松開過。從景龍教授走出教室再回到教室給我們講課后,我眼里淚水就沒有擦干過。顧不上左右同桌驚異的目光,淚流下來就用手拭去,說不出來的痛楚。記憶中的偶像和眼前的老師怎么也難重疊在一起,二十多年的歲月,很難想象老師經(jīng)歷了怎樣的辛苦勞作,忍受了怎樣的痛苦折磨,F(xiàn)實與夢想的撞擊就這樣一直刺痛著我的心靈,直流不已的眼淚就這樣一直伴隨著教授的課堂。
終于等到了下課時間,許多同學都圍著教授詢問著各種問題,我在后面等著,等同學走得只有幾個人了,我擠上前,激動地對教授說:
“楊老師,我早就知道您了,我姐姐是您的學生,我上初中的時候就聽說您了!您的這本書在哪里可以買到?我一定要得到這本書,回去好好的讀!”
周圍的同學里面正好也有和姐姐一起進修的同學,他證明我確實有這樣的一個姐姐。教授可能被我的一番話也驚著了,本來要走,見狀停了下來,為難的說:
“書店里恐怕沒有這本書了!”
“那這一本就給我吧!”我近乎央求著說。
旁邊的同學也替我說情,楊老師,就給了她吧!教授稍作思考,答應了!我再次激動了,趕緊找來筆,遞給老師“老師,您給題個字吧!”“好!”只見楊教授又坐下來,拿起筆來,打開書扉頁,鄭重的一筆一畫的寫了一行十分灑脫的字:“詩是青春的宗教”。
最后用繁體字鄭重地寫好了自己的名字進行落款。幾個同學圍成一圈兒,對楊教授的字是稱贊不已,我一邊準備好了書錢,一邊把相機給姐姐的同學,求他給我和楊教授照張合影。教授叮囑不要發(fā)出去。我留下一張合影,只為記住這珍貴的瞬間。
題好了字,教授要走了,我雙手遞過去書費,誰知景龍教授眉頭緊鎖:我怎會要你的錢?快收起來!
我的眼淚再次奪眶而出!目送著老師遠去的背影,我小心翼翼的把書裝進了背包,急匆匆的走走了教室,門外,天地一片燦爛,陽光刺得我淚眼模糊,仿佛照見了內(nèi)心深處的那個“小”來。在秋日的艷陽里,我懷抱著背包落慌而逃。
詩是青春的宗教!就這樣神圣地雋刻在了我的心靈里。
從二零一三年到現(xiàn)在,三年的時間過去了,如今的我正跟著一群“尺碼相同的人”在青春語文女神王君老師的引領下,懷著宗教般的虔誠,一路修行做老師,做班主任,做女人。帶著戀愛般的情感對工作付出愛,用愛與尊重構建美好的師生關系,用創(chuàng)新與喚醒創(chuàng)造美好和諧的語文課堂。相信,只要在路上,就會遇見更美好的風景,遇見最美的自己。
一路走來,之所以成長為今天的自己,萬分慶幸在人生的每個關鍵期,都有恩師在前面為我指明前進的方向。在這個特殊的日子里,默默的祝福我的恩師們,把生命中的所有美好都送給您也報答不了您的深恩,只有一路追隨方能心安。
山高路遠,有您引領;潛心杏壇,師恩永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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