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家鄉(xiāng)”是能夠具象成符號的東西,那于我而言,就是枯塔、艾果、辣椒。
還有偶爾會有白鷺驚起的島中書院。
我并沒有所謂的鄉(xiāng)土情結,家鄉(xiāng)那座小城從來都不是一成不變的。像一個無病呻吟的過客一樣譴責這座城市的進步,是對那里努力工作的人們的侮辱。
但還是會對那些永久在的東西心存眷戀。
下火車時已經是晚上九點。那個火車站的出站口從右邊搬到左邊,再過幾年,想必要被在建中的高鐵站完全代替。
回家的車程經過了橫跨贛江的老橋,這是必經之路,白石的欄桿,在高速行進的車程中連成一片虛掩的灰白,不曾變過,到今年為止,已然在我記憶里一遍遍演繹了二十年。
過了橋就要折上沿江路了。依江而建的城市都有沿江路,其實大同小異,但對于當地的人來說卻獨一無二。這條沿江路很長,從公園到校園到酒吧再到以前的夜宵攤,幾公里,能夠容納一個人的全部人生。
今年的寒假,我并沒有去離我家五分鐘步行路程的書院。說來搞笑,在這塊生活十多年,我第一次踏足這個小島竟然是因為,要在島上的校園念書了。三山半落青天外,二水中分白鷺洲。這句寫南京白鷺洲的詩在南宋時被賦給了這個小島,它從此也叫白鷺洲。它一向在變卻也從未改變。書院、學堂、校園……名字換了一茬又一茬,建筑更是從古建到民國建筑再到現代建筑匯聚于半個小島,它不是八百年前的它。
但那棵大桑樹卻沒變過,斗轉星移,百年如一。
古南塔比起書院,顯得寥落很多。幾年前我見它時,一度覺得這個元代重建的塔怕是要再推到重建一次了。今年寒假,我又見了它一回,它仿佛活過來了。晚間飄過古南塔,現代的彩燈給它投上了不同的色彩,倒比白天顯得年輕了許多。似乎這樣光鑄的粉墨,能夠掩蓋它幾百年的枯槁容顏,夜一場,它也年輕一場。
其實任何一個地方,生活著的東西最為迷人。遠了不說,我一個宅還是只能說說左右兩條街——沿江路、北門街。這塊小小的地方幾乎是我整個童年以及少年。大概是小學四年級,珍珠奶茶的熱風也吹來了這座小城。這個街區(qū)是校園密集的地方,奶茶粉勾兌的味道幾乎貫穿了我的整個童年。五顏六色近乎艷俗,色彩里寫滿了父母的無可奈何的批評,或許今時今日我在寸土寸金里喝一杯從世界各地火來中國的講究飲料,但它的確沒有那時攢錢偷偷去買來得興奮。
同理還有主業(yè)借書的書店、永久有人排隊的秋千、聽說用地溝油做的鐵板燒……那些都是一向在變的一成不變。它不好,劣質二字能夠把它錘進塵埃。但它是回憶,是能夠稱之為“生活”的以前。
我已經不再為它驚喜。
我依舊為它眷戀。
來源:網絡整理 免責聲明:本文僅限學習分享,如產生版權問題,請聯系我們及時刪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