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幾天母親來電說:“隨著家鄉(xiāng)的建設(shè),老街可能要被納入拆遷范圍”之中。掛完電話后的我久久不語,嘴里不停念叨著:“回憶中的老街以后僅僅存在于回憶之中了”。時間過去了很久,我對于老街的記憶已變得零零碎碎,朦朧不清。
記憶中滄桑斑駁的老宅是沿著老街而布的。老街上的青石板從我記事起就一向存在,街兩旁的青石板緊挨著老宅的墻根。因為墻根長年背陽向陰,那些喜陰的雜草和青苔如同一群調(diào)皮的孩童般在那里常年嬉戲玩耍。稀稀落落的人群穿著沾滿泥土的拖鞋、拉著自制的風(fēng)箏追逐嬉戲,吵鬧聲從老街的一頭回蕩到另一頭。長海棠花的瓦縫;雕花的老窗;布滿苔痕的墻根;苔痕上的階綠;還有那布塵的屋檐;屋檐下那只如豆般大的蜘蛛在辛勤的織著絲網(wǎng),而這小小的絲網(wǎng)卻網(wǎng)住了我的童年,網(wǎng)住我對老街絲絲甜甜的回憶。
晴天午后的老街沒有孩童的吵鬧聲,大概孩子們都玩累了避著午后似火的驕陽躲在老宅里美美的做著屬于童年的美夢。老街的一切都是那么靜謐,而靜謐之中偶爾夾雜著三兩句鳥叫蟬鳴的聲音。清風(fēng)徐徐,空氣中淡淡的花香味撲鼻而來,沿著花香味的源頭走去,便望見一扇雕花的木門,手握著長滿銅綠的門環(huán)推開這扇古樸的老門,映入眼簾的是一口大水缸。但這水缸不是用來裝水的,里面裝的是那肥沃黑土養(yǎng)出來碩果累累的石榴樹,石榴花的香味溢滿了整個院子,好似院子快裝不下一般,調(diào)皮的從老宅的門縫偷偷溜出,頗有種“桂花落地,十里飄香”的韻味。
一眼望去盡收眼底,慵懶的老貓好似剛睡醒一般,睡眼惺忪正在伸著老腰,嘴里還時不時的打著哈欠。老貓的身旁有一個裝滿炭火,燒的紅彤彤的爐子,爐子旁一臉慈祥、穿著大背心和短褲叉的爺爺正躺在竹子編的搖椅上,一手握著蒲扇,一手拿著茶壺悠哉悠哉的哼著小曲。夕陽灑落在那滿頭的銀絲及被歲月雕刻過的臉頰上,爺爺那深沉的眼眸如同留影機(jī)一般,倒述著老街變遷的朝朝夕夕,回放著老街塵封的暮暮回憶。
雨中的老街更像一個燈光熠熠的大劇院,劇院舞臺上的音樂家們正在投入的演奏著交響樂,時而激蕩,時而輕柔,動靜結(jié)合,頗有種“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絲雨”的意境。小雨點打在檐頂瓦礫上發(fā)出的聲音,如同鋼琴家用他那修長輕盈的雙手游走在黑白琴鍵上彈奏出清脆悅耳的樂章。雨順著屋檐瓦縫一條條的流落下來,像如絲的細(xì)線給雕花老窗披上了一層輕紗。窗子上掛著的風(fēng)鈴相互嬉鬧,時不時的發(fā)出叮鈴叮鈴悅耳動人的音符,那聲音猶如段段動聽的輕音樂縈繞在耳邊久久不能消散,仿佛是要得意地說:“這是我的佳作”。原先那是清風(fēng)透過薄薄的輕紗不斷撫摸著風(fēng)鈴呀。
老街的井是一件古風(fēng)樂器,蓄著大白胡須的雨先生是這件樂器的演奏者,“咕咚”“咕咚”的陣陣聲音是奏響出的陣陣和弦。井水和雨水就如同一對分隔異的眷侶,久別之后的相逢;相逢之后又被迫分離。那雨水如同大觀園中的林黛玉一般靠著賈寶玉哭哭啼啼,止不住淚花時不時打濕了賈公子的緞綢衣襟。淚流干了,又依依不舍分別了,從此天各一方了,這也代表雨過天晴了。我是喝著老街盡頭那口石井水長大的,井水對于我來說是清涼甘甜的,而跟我一同結(jié)伴而行的友人嘗完后卻說沒有這種感覺……
老街的美如同那深居閨房的窈窕淑女一般含蓄。在此刻快節(jié)奏的生活中,這份美往往會被遺忘,而老街就像一個裝滿故事的匣子,需要快節(jié)奏生活的我們帶著一雙發(fā)現(xiàn)美的眼睛去開啟它。工作之余,常回家看看,多逛逛老街。點一盞檀香;沏一壺香茗;品一品老街;回味一下屬于自己兒時的絲絲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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