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入冬季,最讓我感覺溫暖的,是母親織的毛衣,那種貼身的毛茸茸的感覺,比吃好吃的食物,穿著好看的衣服,都要暖心。
在我印象中,最初母親給我織毛衣的原因,也是因為她認(rèn)為外面買的毛衣質(zhì)量比不上自己織的,便動手給我織毛衣。我長身體那段時間,她更是每年都給我織。我也一向要求著她給我織白色羊毛衣,選毛線的料子,她都會精挑細(xì)選,雖然這么多年,毛衣的樣式都是一個樣,甚至沒有花式的圖案,也都是白色毛衣,但是我一向都很喜歡。
入冬的蜀地,雖然沒有下雪,但是那股濕冷依然能夠凍得人身體打顫。母親她給我織的白色毛衣陪伴了我許多個冬季。
她會趁著十月份的時候就去選購毛線,然而十月的時候,已經(jīng)開始轉(zhuǎn)冷了。我之前不太明白她為何趁休息的時候,一大早就去批發(fā)城,因為我認(rèn)為毛線這種,在哪里都會有賣。直到我高中時,看到她把自己裹得臃腫不堪,帶上皮手套,要去批發(fā)城買毛線,我問她為什么這么早去,她嚷著她的嗓子,說道,好的羊毛線料子只能在早上買到,去晚了還沒有了呢。我記得那時候,她的聲音尖銳刺耳,但是腔調(diào)卻滿懷期盼,一邊說一邊頭也不回便匆匆出門。我在陽臺看著她笨拙地推出電動車,緩緩消失在街盡頭,突然感覺自己是不是不太懂事,要求的東西太多了。
當(dāng)時我心里面有些許難受,卻怎樣也不想說出口。
她選好毛線,就會在下班的時候,一邊看著電視劇,一邊為我織毛衣,家里的貓一般這時候會依她腿旁睡覺。她盤起的頭發(fā),雖然還是烏黑依舊,但卻失去了光澤,幾縷銀絲格外刺眼,眼睛一向盯著手中的織針,用手指一針一線地將毛線穿織在一齊,客廳的燈光有些昏暗,她不得不彎著腰,拉近眼睛與手的距離,任憑貓在她身旁發(fā)出愜意的“呼呼”聲。這畫面實在讓我印象深刻,因為我除了待在房間里假裝看著書,就只能在門縫中偷看這一切。
直到我離開家鄉(xiāng),去到外地讀書,到深圳工作,就再也看不到她為我織毛衣的畫面了。
此刻和她電話聯(lián)系的時候,她總會先問我要不要給我織白色毛衣,怕我在那里受凍,我總會笑笑說不用了,去年織的今年還能穿呢。我不忍心想起她日益衰老,還把自己裹得臃腫不堪,還早起為我去買毛線的樣貌,更不愿意看到她一個人在夜里織著毛衣,身旁只有一只貓陪著她,就像她說的一樣,就算我不在家里,只是還有貓陪她一齊看電視劇,看她織毛衣。每每這時候,我總會說不出話,或許少年時的我不太懂得這些感受,但是此刻我能明白,她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我,而單純地做著任何讓我不受苦的事情。
我那一件件白色的毛衣,被人說過容易脫線,不好看,針法也不好,我不會理會這些言語,我會驕傲地說,這是我媽給我織的毛衣,很好看,很溫暖,這比任何衣物都有價值。
一團(tuán)新買的毛線,從她手中跌落,在地上不斷的翻滾,翻滾過我的童年,我的少年,我的青春,當(dāng)我撿起時,她已蒼老,不管多遠(yuǎn),我會笑著幫她拾起并卷好,走到她面前說:
“我回來了,我明白你在等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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