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灰色的奔馳里開著十足的冷氣,在這個悶熱的七月里,大概只有坐在車上才不至于因堵車而煩躁不安。
“喂,楚先生,你睡著了?!”路遠瞧著反光鏡大聲吆喝道。
楚夢鴿微微抬頭,眼睛始終瞇著,“沒有。”她淡淡地說。[由Www.iwzz.Com整理]
自從楚夢鴿嫁給路遠后,每每當著孩子們的面,路遠只會喊她“楚先生”,楚夢鴿厭惡這樣的稱謂,只是從來沒有跟他提過。
路遠的女兒戴著耳機在聽歌,她時不時扭動身體,聽到忘情處也會大聲而嘶啞地跟著哼出聲來。路遠的兒子坐在副駕駛,有一搭沒一搭地在跟路遠聊天。當然,他們只是路遠的孩子,楚夢鴿的孩子還在肚子里,這天剛滿三個月。淡掃明湖開玉鏡
“楚先生,你給我揉揉肩膀唄!”路遠打了個哈欠,扭動了一下僵硬的脖子。
“我困。”夢鴿回答得依舊淡然。
“我也困。”路遠含糊地說。愛情與婚姻的關系
“老爸,我把車里的音樂調大,你就不犯困了,你可別把眼睛瞇上了,這樣開車多危險!”路遠的兒子在一邊提醒他。
車里的音樂隨即被調大,激情的節(jié)奏瞬間響徹耳畔,旋律很歡快,但是楚夢鴿卻再也忍不住了,盡管她閉著眼睛,眼淚還是不聽話地滾落了下來。她努力想要抑制的情緒,最后還是失控了,似乎任何音樂都能輕易催人淚下。此時的音樂歡暢淋漓,他們在情不自禁地附和著搖擺,只有楚夢鴿默默地將流淚的臉轉向窗外。
盡管從一開始就是路遠的錯,在他已婚的年紀瘋狂地愛上了楚夢鴿,直到三年后的追到手,才流淚告訴她,他會為她離婚娶她的。這個無微不至的男人,竟然有著家室,在楚夢鴿昏天黑地的哭聲里,他的坦白如天崩地裂。也是在他的苦情認錯里,楚夢鴿原諒了他,同意跟他繼續(xù)在一齊,卻并不代表能夠理解有關他過去的一切。
在這場戀愛里,楚夢鴿光明磊落,感情是一件高尚的事情,所以她從來不承認自我是第三者,任何時候,她都是趾高氣揚地和路遠在一齊,驕傲而任性。因為路遠跟她說過,沒有她,他會死掉的。
然而事實卻并不因為自以為而真的如何,路遠離婚后,幾乎所有人都在指責楚夢鴿,從路遠的前妻,兒女,到親戚朋友,似乎沒有人尊重他的選取。盡管楚夢鴿嫁給他已經(jīng)一年多,她的身份依然沒能得到認同,無論是路遠的孩子,還是他的親朋好友,不是敵對,就是不被看好。
“姐,你給我梳子用一下,我想把頭發(fā)扎起來。”路遠的女兒跟楚夢鴿的關系還算緩和,畢竟她的年紀小,也不太懂得什么悲歡離合。
楚夢鴿側身從包里掏出一把楠木木梳,她斜著身子遞給了女孩,她的動作很敏捷,生怕被女孩發(fā)現(xiàn)她剛剛哭過。
“姐姐,你怎樣老是扭著頭?”女孩睜著疑惑的眼睛,不解地問她。
“哦,這樣方便看車外的風景呦。”楚夢鴿回答的時候并沒有回頭。
“我和媽媽坐爸爸車的時候,媽媽從來都不是這樣,她總是跟我說話的,爸爸開著車還手舞足蹈的呢!”女孩總是不經(jīng)意提及她與媽媽的場景,盡管她和她的媽媽依舊住在一齊。
楚夢鴿瞬間淚流滿面,她把眼睛緊緊閉上,但是再濃密的眼睫毛也遮擋不住眼淚的洶涌。壓抑的委屈如鯁在喉,她不敢說話,害怕一開口,眼淚比心里還歇斯底里。
楚夢鴿從來不想做任何人的后媽,卻是因為一個人而務必被動理解,以前的她叫別人后媽,如今她卻成了后媽。
“楚先生,想吃點兒什么?”路遠看時光幾近中午,回過頭側身問她。
“沒什么想吃的,你們吃就好了。”楚夢鴿的情緒慢慢緩和,只是眼眶微微泛紅,她倔強地藏好自我的脆弱,假裝若無其事地回答。
“怎樣也得吃點兒啊,就算不為自我,也總得……”路遠突然不再往下說了。
夢鴿心里清楚路遠是擔心話說出來會讓他的那兩個孩子不開心,在他的兒女面前,似乎夢鴿肚子里的孩子是一件讓人齷齪的事情。夢鴿心知肚明,他能夠為了他的孩子讓她難受,也不愿為她主張一次公平。
原本沒有食欲的夢鴿,心里突然難過,她心里有太多的話要說,卻是只是委屈地抓起包里的面包,狠狠地咬了一大口,“就算為了肚子里的孩子!”她憤憤地想,用力地咽下,卻沒忍住胃里翻騰的不舒服,吃下去的面包一下子又全吐了出來,連眼淚都下來了。
車里播放著搖滾樂,聲音那么大,沒有人注意到夢鴿的不適,連身旁的女孩都瞇著眼睛,搖頭晃腦地沉浸在非主流的世界里。
夢鴿慌亂地收拾著吐出來的污穢物,眼淚“吧嗒吧嗒”地往下掉,止都止不住。
“老爸,我想學武術,但是高三的學業(yè)緊張,怕抽不出時光來。”男孩扭著脖子跟路遠抱怨。
“沒事兒,想學咱就學,到時候抽出周末時光來,我給你在縣城里報個班,你年紀還小,會學得很快。”路遠一邊開車,一邊支持道。
“爸爸,我要學鋼琴!”坐在夢鴿身旁的女孩,突然拔下耳機向前傾著身子大聲地說。
“好,你們想學什么,就學什么!”路遠樂呵而寵溺地回應著。
夢鴿心里再次翻騰起一陣苦澀,肚子里的寶寶都三個月了,但是每當她提出要路遠陪她去醫(yī)院做產(chǎn)檢的時候,他總能找出千萬個理由一拖再拖,甚至干脆用沒錢搪塞。但是對于他前妻的那兩個孩子,他從來都不會委屈他們的。有時候夢鴿會神志抑郁,路遠既然說不愛那個女人,為什么對她的孩子如此偏愛;他既然口口聲聲說這輩子最幸福的事是娶了夢鴿,但是為什么直到她嫁給他,他連婚紗照都舍不得花錢去拍,為什么沒有婚紗,沒有酒宴,沒有戒指項鏈,甚至連夢鴿此刻住的房子都是租金最便宜的?他到底還是不愛她的,因為他什么都舍不得。
路遠的兒子從來不跟夢鴿說話,這樣尷尬的氣氛讓夢鴿心里很不舒服,她不喜歡那個在他們面前低三下四的自我,所以更多的時候她也只會持續(xù)緘默。
路遠的孩子們住在老家的別墅里,夢鴿和路遠住出租房,路遠不窮卻給夢鴿一種清貧的生活,房間里狹窄而封閉,多放一點兒東西都會讓屋子里顯得凌亂而擁擠。夢鴿多次提出想換個環(huán)境好點兒的地方,但是路遠都只是沉默。
在夢鴿懷孕滿四個月的時候,她收拾好自我的所有物品,臨走的時候,只留下了一張紙條:“這世上最讓人絕望的事情,莫過于你的不舍得,我是愛你的,但以后不會了。”
九月已是秋高氣爽,果子熟透了,瓜熟蒂落,甚至也有青澀晚熟的果子迎合著掉落。楚夢鴿平靜地走在村里的小路上,看著昔日相伴的風景,一點點被拋在身后。在踏上開往北方的長途車上,她朝車外揮手,盡管背后無人相送,她的臉上酒窩依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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