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看到這個句子的時候,是數(shù)以萬計時光中的一個深夜。時光永遠(yuǎn)在流逝著,過往總是云煙,飄渺的像泡沫一樣虛無,透射著七彩的陽光,順帶著陽光的味道,滋生在柔軟的內(nèi)心。充斥著凋零的哀婉,卻又是如此的美麗,即使它日益蒙塵。但又會在落寞的時候跳出來挑戰(zhàn)你波瀾不驚的內(nèi)心,也許大多時候,我們都曾被撞擊的翻江倒海,不能自已。
往事就像一個老式的留聲機,是時刻提醒著我們活過的證據(jù)。它會把乏善可陳的生活變得千嬌百媚,把奄奄一息的枯木澆灌的繁花似錦,然后在我們的生活里畫上濃墨重彩的一筆。于是往事就這么存在了,笑與淚并存。
年紀(jì)很輕,見識很淺的時候,沒錯,我又在回憶那段往事了。那個時候,我常常在藍(lán)的發(fā)亮的天空下追逐那個愛穿格子襯衫的男孩。他總愛這樣,成天讓我追著他跑,伴著有點刺人的寒風(fēng)。美麗的花裙子有時候會輕輕擦過路邊野花的軀體,翻邊花布鞋常常會攪亂淤泥的沉淀,被踩的啪嗒啪嗒響。一道一道的風(fēng)景從我身邊流逝,像流年的長廊。熱鬧的時候,天公也會陪我們一齊嬉戲,他很留意的放任雨滴從高空墜毀,為這些明媚的花草做著嬌艷晶瑩的點綴。[由Www.iwzz.Com整理]
流火印在天上,半熟的晚霞在臉上,他常常躺在田野的翠綠上,然后我躺在他的懷里,他輕輕地?fù)н^我的肩膀,替我撫順被風(fēng)吹的亂了型的發(fā),我總是把頭死死的埋在他的胸口,然后他必須會用有些痞痞的聲調(diào)問我:“你最近又胖了嗎?”我會一邊用頭撞他的胸口,一邊憤憤的告訴他我只是多吃了一碗飯。“難怪我總是感覺你在那里越來越重了”他溫柔的笑著,指了指心。天上的云還是在有規(guī)律的移動著,每一縷風(fēng)還是在按軌跡吹著,被風(fēng)輕撫的小草還是在起舞著,而臉紅透的我,在黃昏的籠罩下,感情就這么風(fēng)塵仆仆的朝我走過來了。
時光再長大一點的時候,他要離開田野,去燈紅酒綠的城市。
喧囂昏睡的夜晚在頭頂升起,圓缺不定的月亮占領(lǐng)了夜晚的領(lǐng)地。雨水寒風(fēng)都已困倦回到各自的地方休憩,滿頭的星星在閃閃發(fā)著亮光。他還是摟著我的肩膀,把我的頭按進(jìn)他的懷里,不讓我受到寒風(fēng)的侵襲。他在我耳邊低沉的訴說著什么,然后對著我的唇吻上去。我感受著他溫?zé)岬臍庀ⅲ腥绺羰。我(guī)退苏路,然后揉了揉紅了的鼻子說:“我在這等你,這片田野,這片土地。”
船開走了,遠(yuǎn)遠(yuǎn)地,海洋鳴響并且發(fā)出回聲。這是一個港口,我在這頭愛你。我突然間想到了這句:千萬人的港口,一杯酒的挽留。但是我沒有酒,所以多年后的我永遠(yuǎn)都在想著這個問題:如果我?guī)е仆炝袅,那結(jié)局會不會對我好一點。
我在原地一動不動,那里有我們熟悉的風(fēng)和天,我在天的懷抱中,在風(fēng)的安撫下,就像你還在我身邊。風(fēng)兒過處,耳邊似乎還在一遍一遍不斷回放著他的低沉喃語:你得等我,我值得你等。
那我就一向等,日復(fù)一日,年復(fù)一年。
我經(jīng)常在田野邊吹風(fēng)的時候聽到郵差喊我名字的聲音——他來信了。他說:你有在等我嗎?那里雖然沒有我們熟悉的藍(lán)的發(fā)亮的天和宜人的風(fēng),但我經(jīng)常跑去最靠近天際線的港口眺望屬于我們的田野。
冬天的時候我會端著椅子坐在院子里,在雪地里寫我和他的名字,然后等待著他的來信。郵差先生總會呵著白氣用他那雙凍的紅通通的手把信遞給我,然后質(zhì)樸的笑著對我說:“你的小男朋友真的是挺惦記著你啊。”他說這話的時候必須會把手靠近嘴邊哈口熱氣,然后搓搓。我害羞的笑了笑,然后留意翼翼的拆開信件,生怕弄皺了,他在信里說:我在院子里種滿了花,是我從路邊采過來的,像極了在田野里的花,我每一天出門都會看它們一眼,就像看到了你一樣,你要等我,等我來娶你。
于是我就又滿懷期盼的等,只要有一絲他的音訊,我就能夠立馬滿血復(fù)活。四季不斷更迭,就這樣過去了很多年。
之后發(fā)生的事情我也記不清了,有時候我們務(wù)必得對時光俯首稱臣。它能讓以前深深刻在心上死都不會忘記的事情變得不再清晰。比方說,我的少年在迎娶我的路上,發(fā)生了意外,簡單來說也就是我們陰陽兩隔了,我的等待變成了遙遙無歸期了,愛死了。
生活總是這樣,幸福的事情總是彈指一揮間,也許那時的我不曾料到,最幸福的時光,已經(jīng)在等待中消耗光了。直到此刻我才明白:感情不是恩寵,每個人都能夠觸碰的到,但并不是每一個人都能夠擁有,或者說,你得承受住相應(yīng)的代價。比如,你注定了要理解等待,而等待中,有難過心酸折磨奴役摧毀和滅亡。
這世界的確很完美,晴天的太陽滋潤萬物,雨天的晶瑩澆灌了每一個生命。但是我的少年已經(jīng)不在。有山可靠,有樹可棲,有酒有肉,有孤獨,賞繁花似錦,品世事如常,這些事情上都得加上一個前提,就是有你,才夠完整。
往事如酒,落下的總是最深的思念。而我在這個充滿思念的田野里,度過了一輩子。也等了一輩子。來年,可能我已佝僂身腰,在赤紅的壁爐邊,憂傷的低訴,你的面孔隱沒在零零星星的火爐旁,而你留給我微笑的面容卻極淺極淺。我流干了眼淚,只剩被磨平棱角的笑臉。
這一生都給你,來世再陪我走一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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