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痛的追憶

　　雨下了一天一夜，這天還是陰雨綿綿，我不明白，老天是何用意。自古逢秋悲寂寥，我明白自我其實沒有那么的多愁善感，只是我不明白，老天為什么要趕在這兩天淚雨紛紛。

　　“天知錯了罷，兩年前的這天，他不該做出如此荒誕的事來。”冥冥之中，似有一個聲音在耳邊對我說。

　　我無語，只好苦笑。但是，哭、流淚又有何用，你這不分青紅皂白、錯堪賢愚的天，難道能夠還回那個冤枉的、年輕的生命？難道能夠還回那顆純潔的、善良的心？你以為，淚洗過的良心，就能夠彌補以前的過錯？就能夠得到別人的原諒？你太天真了，心中的傷口，豈能是你下點雨就能填滿的！[由Www.iwzz.Com整理]

　　我不去理會天了。如其讓痛苦蔓延，不如塵封記憶。我勸說著自我不要沉迷在往事中。但是，眼前天空白茫茫的一片，眼前的每一滴雨，以及眼前被雨淋濕的一草一木，都無不在提醒著我：“小哥走了，在兩年前的昨日。”

　　小哥走了，如兩年前的昨日，一去不復返。小哥走了的消息，我是在兩年前的這天知曉的。兩年前的這天，沒有下雨，是個大晴天，可晴天有晴天的霹靂。晴天的霹靂更讓人猝不及防，更令人為之心震！

　　還記得那天，情緒不太好，情緒很低落，心很是不安，但我沒敢多想這是什么不好的預兆，我只以為自我幸許是感冒了，然后就躺睡了一會兒。午睡起來，是體育課，要練操，可就在足球場練操時，大嫂打來電話，說小哥出事了。聽到出事二字，我已經(jīng)做好了最壞的打算，“酒駕被抓了？開車撞人了？或是出了車禍，進了醫(yī)院？”一個個壞念想，瞬間涌出，提醒著自我做好心理準備。當大嫂說“人沒了”的時候，那些所謂的做好最壞打算的心理準備潰了堤，頓時感覺連自我的心跳也停止了跳動，只覺得一股電流從頭麻到了腳……

　　這倆年來，已數(shù)不清有多少個夜晚夢見小哥了，雖然夢里稀奇古怪，但夢境卻大同小異。夢里總以為自我身處現(xiàn)實，也清晰的意識到小哥已經(jīng)走了，于是常常不敢相信，便驚奇的問小哥：“你怎樣出來了？”“閻王爺說我陽壽未盡，讓我再回來。”或者“我在那表現(xiàn)好，他們恩準我回來看看，天亮就回去。”小哥回答后，總覺得都在情理之中，于是自我便深信不疑，毫無顧忌的和小哥說談起來。

　　說起說談，便想起了最后一次和小哥的談話。那次因為侄子滿月，小哥大擺宴席，我和母親前往赴宴道喜。當時小哥在大哥的廠里做事，逢此喜事，大家都很高興，廠里便放假一天。小哥心性直爽，從來口無遮攔，那天宴席上，小哥喝多了酒，酒后失言，言語上冒犯了舅舅，當著大家的面說舅舅偏心，一心只向著大哥。舅舅認為手心手背都是肉，做父母的怎會偏心呢！可兩人脾氣都執(zhí)拗，于是僵持了一天。

　　酒醒后，大家都只說著小哥的不是，責其認錯改過，小哥賠了禮，但矛盾并沒有完全消解。第二天，我和母親要回去，小哥、舅舅、舅媽、大哥、大嫂，還有二姨、小姨都放下了手中的工作，從廠里出來同我們告別。大家聚在了一齊，便你一言我一語又提到了小哥犯錯的事。母親也期望舅舅和小哥和解，于是也再三囑咐著小哥要聽話，別再惹事了。小哥沒有說話，像個做錯事的孩子，低著頭，站在一旁聽著、直點著頭。

　　這一說，便是三四個鐘頭。末了，大哥掏出1500元錢遞到我手中，叫我過幾天回湖南時，帶回去給外婆用。“老海在這，你要不要也帶些錢回去給奶奶用。”大哥笑著對小哥說。大家都明白小哥剛?cè)⑵奚�子，開支大，之前也沒存余多少錢。二姨把大哥責備了一番，說大哥不就應開這樣的玩笑。

　　小哥在一旁沒有做聲。母親怕小哥尷尬，就圓解說：“你只要聽話，奶奶就很高興了，你此刻開支大，奶奶不會怪你的。”

　　“那我也拿點，也算點心意。”小哥從褲兜里掏出皮包，攤開，從中拿出唯有的100元要遞給我。

　　蹲在地上的二姨見狀，趕緊起身推開小哥的手，語氣有點激動：“不要你拿呢，你哥剛才只是開個玩笑，你此刻也沒什么錢，開支又這么大，不要你拿錢。”

　　“我明白他在開玩笑，但我也想帶點錢回去給奶奶用啊，多多少少也是個心意。”小哥說道。

　　“可你此刻也要用啊，你以后聽話點，等錢賺多點了，再多帶點回去給奶奶用。”母親安慰小哥說。我站在一旁，不知如何是好，想接過小哥手中的錢，但又不敢接。小哥的手在空中停留了一會兒，才把手縮了回去，把錢放到了錢包里。

　　之后又聊了一會兒，母親看了看表，已經(jīng)是下午一點多了。母親和大家一一告別，但舅舅堅持要送我們?nèi)ボ囌�。一路上，舅舅和母親走在前面，我和小哥走在后面。我一向很后悔，當時自我給小哥講大道理，害得小哥在我面前也像個做錯事的小孩一樣。直到和小哥告別時，小哥才告訴我說，自我之所以總是頂撞舅舅，是因為覺得舅舅太累了，想叫舅舅休息，別總那么操心，但又苦于自我不太會表達，才把好話反著說，鬧了許多不該鬧的矛盾。之后他又掏出錢包，把拿100元錢交到我手中說：“你幫我?guī)Щ厝ソo奶奶用，不要告訴他們聽，等下他們又不準你帶的，你回去后告訴奶奶，就說我此刻沒什么錢，只帶了100元，等以后錢賺多點了，再多寄些回來。”我接過他的錢，連應著好。

　　天意弄人，這卻是小哥最后一次敬孝心了，也成為了我和他最后的一次見面。每當想到此，眼眶就濕潤了。又是慶幸，又是羞愧，又是悲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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