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歸土地

　　流淌著金光的田野尋不見一片喧囂，無際的天空隱約倒映著那些布滿溝壑的臉頰。在這一片尚未蘇醒透徹的土地上，花草立于上，稻麥立于上，勤勞的靈魂沉于下去尋覓生活的滋味。

　　有形的大地之上伴著無形的時光流轉(zhuǎn)，永恒奔淌之中帶著無盡的樂悲交錯。

　　靠著窯墻的老李瞇著眼睛，晌午了，陽光很足。眼球不時地動一動，手里上下顛晃著那支老煙槍，那東西陪了他半輩子。他的追求就是享受辣太陽的一刻，愜意極了。[由Www.iwzz.Com整理]

　　老李的兒子追求的當(dāng)然不是煙槍，為著一套新房他也付出著努力。他明白待在岱山是無論如何掙不出房子錢的，帶著對都市的向往坐上了綠皮火車通向了那個人皆向往之的首都，泡面火腿這些平常也不輕易吃的寶貝也被他大方地買了一回。車廂里熙熙攘攘，夾雜著各種奇怪的口音和奇怪的味道，小李嘿嘿的笑著來環(huán)視周圍新奇的一切，他可能覺得那里的所有人跟他一樣都是奔著買房子去的吧！

　　老李當(dāng)然明白兒子的心思，可他期望兒子能夠踏踏實實地在家種地，不管是年成好壞，幾年下來多少能掙出個錢來，再加上老兩口填補些，蓋房子娶媳婦也夠用了。這外面的世界哪能是他能受得住的呢，可老李他并不攔著兒子，因為他明白兒子早晚要回來。

　　首都的氣息撲面而來，迷醉了這個少年。

　　他覺得空氣里的汽油味很像老家拖拉機放屁的味道，藍(lán)天里的飛機就像老家的大白鴿一樣。馬路很漂亮中間種著花花草草，不像村委會組織修建的柏油路那樣烏蒙蒙的。反正那里的一切看上去都很美。

　　這美中帶著一點不足，那就是帶著濃重京味兒的口音，這是讓小李既有些迷惑又有點羨慕的一點，聽不懂又覺得好聽，也許時間久了就好了吧。

　　都市生活讓人迷亂而無所適從，小李兜里的錢哪里維持得住。他看到餐館外面的泔水桶里裝滿了剩飯剩菜，鮮綠的菜葉和潔白的米飯粒被泡成一團(tuán)，這樣新鮮的飯菜源源不斷地被倒進(jìn)了桶里，并且還夾雜著被扔進(jìn)去的衛(wèi)生紙，一切都是混沌的，混沌的還有他的眼睛，好像有淚水始終打轉(zhuǎn)，只有低頭吃光盤里的飯菜才能抑制住眼淚。

　　他突然間想起了老父親在晨昏時的勞作，彎曲的手指佝僂的背，想起了父親磨破了的軍大衣和那桿老煙槍；恍惚間記起幼時的他在田埂上打滾，在山谷中放羊，好此刻像能夠聞到雨過后土地的味道，也能看到潔白的羊群一團(tuán)團(tuán)地?fù)湎蛩�。不僅僅想念而且憤恨，綠菜和水稻是經(jīng)父親的手栽種出來的，是起早貪黑四季不停地灌溉施肥才長成的，他怎樣忍心看下去，無能為力下的最好的辦法就是強忍淚水扭頭不看。

　　生活已捉襟見肘，小李也憑著一把子力氣在工地上謀了一份差事，每一天澆澆磚頭搭搭架子一天也就過去了，這其中最能激發(fā)他興趣的事便是登上電梯去往樓房的最高層，在通天的大廈頂端去俯視這一個城市的繁華。全世界盡收眼底，他興奮地尋覓一輛輛的小汽車，紅色黑色和白色，數(shù)著從頭頂飛過的飛機，大的小的和中的。沒什么新鮮的事能逃離他的眼睛，只有他的老家他始終找不到。為什么這么高還看不到，為什么看不到田地看不到拖拉機，當(dāng)然也找不到老李和他的煙槍，聞不到媽媽做的飯菜香。他隱約覺得后悔，又體會到了那么一點難言的心酸。

　　他慢慢回想起，父親跟他說過在他們生活的年代里，從塔城到岱山除了騎馬就靠人行，常常要用一個禮拜，而此刻哪里都四通八達(dá)，想去哪兒就能去哪兒。小汽車冒的煙越大越濃越臭就能開的越快，它們爭先恐后地前擠，最后都成了一團(tuán)動彈不得，最后到達(dá)也筋疲力盡�；叵肫鹌D苦的歲月，小李分不清哪個更幸福。

　　畢竟此刻的他依舊像幾年前一樣，站在樓頂俯瞰這一世界的美麗。然而并不能看清晰，迷霧遮住了眼睛，再分辨不出紅白黑。一側(cè)的天空騰起的黑煙和雨水混合在一齊，打濕了衣襟……

　　工地的小包工頭大聲地訓(xùn)斥著工人們好好干活，一指飛彈間，大半根香煙在空中劃出完美弧線又掉落在地上，閃閃的紅光被一只皮鞋默默地按滅了。

　　突然間遠(yuǎn)處飄來老父親手里的煙絲香，恍惚看見他在手里反復(fù)捻挫著金黃的煙草再慢慢塞進(jìn)煙桿里，再一閉眼一靠墻一個下午就這樣度過了。同樣的煙草，一個被視為珍寶，一個卻被棄之踏之。

　　如果說大都市的快節(jié)奏能夠勉強適應(yīng)，這錯亂街景里倉皇凸顯的亂象是他無論如何理解不了的。

　　他想掬一捧冷冽的渠水來潤潤喉頭，可水泥地縱橫了八方，堵死了所有期望的泉眼�？�，口渴，心更渴；他想捧一碗母親做的長面，可眼前泡沫飯盒充溢了一桌隨后必會同臭水葬在一齊；他想爬上自家的小毛驢背上，去捏捏它可愛的長耳朵，摸摸它綿柔的皮毛，可自我身在中央大街，只有一路的轟鳴而過。太陽東升西落，從這個山頭跌落到那個山頭，也從廈頂?shù)淖筮咃w到右邊。

　　他能受得了辛苦的苦力，卻始終忍受不了這城市里骯臟的習(xí)慣。

　　于是，想念成了濃重得化不開的愁緒，動身就是最好的抵達(dá)……

　　后記-小李終究回歸土地，只有那里能讓他踏實有依靠。最初的夢想已經(jīng)實現(xiàn)，生活平安而美滿，偶爾也想起城市里生活的時光，輕咂一口棗茶，什么也忘了。

　　生活中人們有許多影響生態(tài)禮貌的不良行為，隨意剩飯造成糧食的超多浪費，車輛尾氣排放造成霧霾加重事故多發(fā)嚴(yán)重影響空氣質(zhì)量以至威脅人體健康，一次性用品使用過多造成資源超多消耗。

　　可能是人們的口袋鼓了財富增了，要將過去缺乏的彌補回來，將沒享用的享用，享用過的用盡極致。由此衍生出錢生萬物，資源無盡的錯覺。我們的錢包鼓鼓囊囊，我們的頭腦空空如也。

　　燈紅酒綠、光怪陸離，無論多少迷亂鋪天蓋地向你襲來，都要做一個自愛者，節(jié)約環(huán)保始終謹(jǐn)記在心。

　　老李又靠在土墻上瞇著了，朦朧里浮現(xiàn)起這幾十年的風(fēng)云變幻，太快了，請慢一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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