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1年哈利波特第一次沖過9站臺的墻壁,踏上那列駛向霍格沃茲魔法學院的列車;1998年他擊敗了伏地魔,下半年我出生了;2008年我十歲,帶著不成熟的理解力一口氣看完了當時僅有的五部電影,然后一知半解地出一部看一部——當然都是在網上看的盜版——我記得當時第六部上映,我手里捏著寫了整版影評的新文化報,嘴上用我在當時不太管用但高中派了用場的語言技巧,從正側面各種向家長證明我想去電影院的想法卻未果。
而201*年的某個午夜,我忽略了如果我十點從宿舍出去趕場就有去無回的事實,坐在吉大影城的I-max影廳看了3D的《神奇動物在哪里》。
到了201*年的五一,我又在家里把哈利波特1-8和神奇動物在哪里串燒,此時我躺在床上,仿佛借此完整了一絲生命。
我記得很多奇怪的細節(jié),比如鄧布利多第一次帶哈利移形換影時說大多數人第一次都會吐,比如第一部魔法石那奇怪的棱角和劣質的質感,但我也——如同,如果能夠這么說的話,所有人一樣——記得每部電影開頭那悠揚的海德薇主題曲,就像一湍溪水流淌進了我的思緒……所以不難想象,去年年末我聽到神奇動物在哪里開頭幾秒的海德薇主題曲的那一刻,看到華納兄弟的商標又直愣愣地被鏡頭從中間穿過的那一景,我的眼睛止不住地濕潤了——當然,還沒到哭出來的地步——我感覺我的童年,連同一部分當時想看電影卻沒人帶著的那個幼小的我,一齊在腦袋里搭載那悠揚的音符升騰,然后炸成了一朵朵煙花。
這次重看,像是故地重游,又似初來乍到。我得以了解到幼時無法理解的片段,甚至能夠看出一些字幕的錯誤而更正對資料的吸收。但最令我意外的是,我在這部電影里也發(fā)現了與我長久以來的想法最相符的觀點。
倒不能說這種相符只在這部電影發(fā)生過——也是去年,我也是獨自去看《愛麗絲夢游仙境2》,片尾愛麗絲問了瘋帽子一個關乎夢境與現實分別的問題,瘋帽子說,“是夢還是現實,誰又能說得清楚呢?”《哈利波特與死亡圣器Pt.2》中,在哈利被下了死咒后見到的國王十字車站,他問已死的鄧布利多,此刻這是真的還是我腦袋臆想出來的?鄧布利多一如往常,略略收起下巴,看著哈利答道,“這當然都是你腦子里的東西了!但誰說這就不能是真的了?”
我長久以來都對于夢境有些必須程度的癡迷。且不說小說中,可能是劇情需要,主角總會在大事臨頭時做一些富有暗示性的夢,單從現實來說,我們時常會見到一些似曾相識的、夢中曾有的場景。
即使拋開夢的真實性不提,夢本身虛假的美妙也足以令我著迷了。我們能夠得到——無數次得到——我們此刻最想要的事物。我也時常會想起過去的命懸一線,會想,我是不是已經死了?2000年的夏天,我是不是走丟了而沒被母親發(fā)現?2012年的冬天,我是不是真的從五樓男廁的窗戶跳了下去?201*年的春天,我是不是用手指捏住了那根之后把剪刀電出兩道刻痕的音響電線?人如果不會投胎呢?只會把本該過完的人生當作夢做下去呢?
我又時常想,我也許一向活在一場夢里——只但是是在別人的夢里——這夢里沒有獨角獸,那我的世界就沒有獨角獸;這夢里他與人攜手,那我的世界我便孑然一身……
啊,夢和現實,誰又分得清呢?夢和現實,誰又分得開呢?
我也以前夢想過11歲會收到哪個魔法學院的通知書,也能揮舞魔杖,念出一些古文咒語。此刻我依然想——但只是想。我有太多事只能想了。我也就學會了只想,而不抱有幼年時那種哪怕一點的期望;蛟S,飽經生活風霜的我們,也正需要如此。不抱期盼的幻想,也是一種勇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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