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冷風(fēng)嗚嗚作響,似乎要把世界撕裂了一般。大林家的茅草屋在山腳下?lián)u搖欲墜,在刺骨的寒風(fēng)中,如一顆煢煢孑立的稻草,仿佛隨時會倒下。
大連媳婦拿著針線筐坐在微弱且飄搖的燭火邊,拿著大林去地里穿的那件破舊衣裳,在一個個插空的補丁中,縫縫補補!昂⒆铀锇,衣服已經(jīng)破舊了,就別縫了吧。等明天俺去地里撿完碎粒后,拿到街上賣點小錢,添幾匹新布,給俺倆做一件冬天穿的衣裳!闭f這話時,只見大林臉上泛起笑意,眼里閃亮,像有著漫天的星光。大林媳婦嘆著氣說:“唉,我也就想著咱倆寒酸點不要緊,畢竟咱倆已經(jīng)老了,我就想著咱兒子今年不是剛畢業(yè)嗎,一個人在外頭,手頭也緊。要是咱們給他寄點錢,兒子在外頭也容易些。大林媳婦邊說邊拿著熟悉的剪刀剪線。
第二天當(dāng)早晨的第一縷陽光照進小屋,大林扛著鋤頭迎著晨光去了打理你門前的幾畝地。大林媳婦則早早的起床把圈里的幾只雞喂飽了之后,就在廚房里忙活!俺;丶铱纯,回家看看……”家里的電話響起后,大林媳婦趕忙招呼還在地里的大林,“孩子他爸,兒子來電話了,你快回來啊!”話畢,大林扔掉鋤頭,邁著蹣跚的步伐一顛一顛地跑向里屋。
“兒子你最近身體還好嗎?身上還有錢嗎?”大林媳婦一臉焦急的問道。“媽,你放心,我身體好著呢。前些天剛處了個對象,最近手頭有點兒緊。你能讓我爸給我匯點錢嗎?”大林兒子在那邊滿臉雀躍欣喜道。想到最近能帶漂亮的女友去吃哈根達斯,心里就抑制不住一陣陣地激動。大林媳婦兒聽到兒子最近身體好還交了女朋友,立即松了口氣,緊緊地抓著電話對兒子說:“兒啊,家里一切都好,你別擔(dān)心,過幾天我就讓你爸去鎮(zhèn)上給你匯點錢。”兒子歡呼道:“媽,你真好,今年過年我一定回家去看你和我爸。媽,那沒事兒我先掛了,我還要和朋友聚餐呢。”話畢,“嘟嘟――”傳來掛電話的聲響,大林媳婦兒等到完全沒聲兒了才如夢初醒地默默放下了電話。
在一旁不支聲的大林,終于開口了,:“他娘,兒子怎么樣了?”大連媳婦兒一臉驕傲地說:“兒子好著呢,還處了對象,就手頭有點兒緊。他爸,咱估摸著給兒子匯5000塊錢吧!闭f完還來不及細想,便走向臥室里翻出了一碟碟皺縮的紙幣。兩個人蜷著腿在床上數(shù)了將近兩個時辰,才把兩三千塊錢給數(shù)完。大林媳婦兒搖了搖頭,大林連緊盯著床上的毛票,嘆了口氣,叼著根煙頭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大林牽著家里唯一的一頭黃牛去了鎮(zhèn)上,路上的風(fēng)像刀子一樣剜在大林的臉上。黃牛有一陣沒一陣的退縮,大連邁著堅硬的步伐,倔強地逆風(fēng)行走。大林把黃牛賣了買了只小牛,并把剩下的6000多塊錢悉數(shù)匯給了遠在千里的兒子。
兩個月過去了,新年臨近。大林夫婦越來越開心,因為兒子說過年回來陪他們倆。這天早上,兒子又來了電話!皨,今年過年我可能回不去了。女朋友離家遠又被老板給辭了,我得陪著她。”大林媳婦兒頓了頓,說:“沒事兒,你的事最重要,別記掛我們老兩口!眱鹤佑智忧拥亻_口:“媽,我又沒有錢了!贝罅窒眿D兒又怔了怔,連忙說:“兒子你在外面一定要過的好,可別委屈了自己。錢的事兒不用擔(dān)心,過幾天我讓你爸給你匯!
放下電話的大連媳婦兒沮喪的走了出去,到了還在地里的大林跟前。說道:“兒子今年過年不回家了。聽說鎮(zhèn)上正在招聘在咱這山頭挖煤的工人,過年還會給雙倍的價格。要不咱倆去試試?”大林點了點頭和媳婦一起去了。
新年伊始,大林兒子帶著女友在一家飯館吃飯,抬頭看見電視里頭播放著xxx縣xxx山頭發(fā)生塌礦事件,xxx夫婦不幸身亡。大林兒子眼前一黑,趕忙掏出手機打電話,可電話那頭卻再也無人接聽了。
回到家時,家里已經(jīng)很久沒有翻新了。大林把過去的父母葬在門前,悔恨度日,可終究這世上會為他牽念的人已經(jīng)就此遠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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