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了三月的微寒,少了五月的燥熱,人間四月,冷暖適宜,曠野清朗,一切都是剛剛好的樣子。
一本《人間四月》從遙遠的古城青州輾轉而來。書的封面,春立枝頭,怒放著詩意,讓我想起梵高畫筆下的杏花,那一層映襯在水藍色天空背景下薄薄的粉白,透著生命最初的純真,看得到春,嗅得到香,仿佛一伸手就可以觸摸到林家才女徽因詩行里的愛、暖和希望。
這是我印象里看到過的封面、書名與內容最為和諧統一的一本書,一個“春”字,將人間四月駐滿了整個篇章。
在青州大地上為百姓振臂高呼的歐陽修,科舉之路屢屢受挫,仕途之上一再被貶,他的一生,并沒有春天般的溫暖與明媚。在崔斌的筆下,歐陽修的處境就是落寞的暮春:“在雨橫風狂的三月暮春,門掩住了黃昏,無計留春停駐,歐陽修淚眼問花花不語,眼看著亂紅飛過秋千去。在淚眼迷離中,我們依然看到了歐陽修詩性浪漫的心,癡癡地守望著生命的春天和走遠了的故人。”
在大宋青州的版圖上,垂暮之年的范仲淹,用黃素小楷手書了韓愈的《伯夷頌》,將自己的憂樂悲喜傾注于字里行間,從宋到清,得到近百人題跋,成為書法史上的一大奇觀。可惜,這樣的春天范仲淹并沒有看到,他所經歷的,是一生三次被貶、扶疾上任、病死途中的凄涼。這一次,崔斌并沒有將太多的悲情賦予詩人,他這樣寫:“詩詞中他沒有太多的閑愁,詩文中依然是‘百環(huán)春滿地,二麥雨隨車’的勝景”——這是只有心中盛滿春天的人,才會看到的春的勝景。
在青州春的勝景里,李清照的才情與愛情灼灼盛開,那些遺落在宋朝青州的紅雨飛愁、離情悲歡被才女收藏進書卷,在歸來堂和易安室里搖曳生姿,成為青州春景里一道靚麗的風景。正如崔斌所寫:“來到青州,遠離京城喧囂,女詞人對生活充滿了喜悅和希望。春天來了,梅花乍開未開,泡一甌春茶,與花影淡月相伴,青州的春天,應當格外珍惜!
讀《人間四月》的時候,正值隆冬,室外寒氣逼人,室內溫暖如春。讀著比春更春的文字,青州的輪廓逐漸清晰——原來,編纂《齊乘》的于欽生在青州,撰著《水經注》的酈道元長在青州,陳從周、徐志摩、林徽因、梁思成來過青州;原來,東漢隱士嚴子陵、明朝顯宦鐘羽正曾避世于青州;原來青州的千年古村圣?谑撬翁孚w匡胤的療傷之地;原來明朝第三代衡王朱載圭三女兒的婆家就在美麗的井塘古村……其實,我也曾到過青州的,卻只流于視覺和味覺的表象,行走在青磚黛瓦、古色古香的昭德古街,驚嘆于真教寺的鱗次櫛比和民族書畫院里的鐵筆銀鉤,驚喜于刀切糕、綠豆糕的甜而不膩,也不忘千里迢迢帶回蜜三刀和牛舌酥,獨獨忘了走心,忽略了齊魯大地厚重的歷史人文。
幸好,《人間四月》帶著崔斌溫潤的筆觸從青州款款而來,時而豪放,“軍糧賑濟,聊城購糧,他積極的作為不減當年,讓人想起范小老子征戰(zhàn)西夏,想起叱咤的慶歷新政,讓人砥礪振奮起來!边@樣的描寫,輕易地就把我的思緒拽回近千年前,范仲淹率兵攻打的西夏,正是此時此刻踩在我腳下的這片土地;時而婉約,“在復蘇的街道穿行,身上依然是厚重的冬衣。在春天窺視的眼睛里,人有些可笑,寒意在某天早晨蔓延,在溫暖和輕便之間,我們選擇了溫暖。”時而是小女子般的感性,“滿心里都是螢火蟲映照下的善良明媚的眼神。一天怎樣,一月又怎樣,一年怎樣,情愿一生都活在那樣溫潤渴望的微光里!睍r而是成熟男子的理性,“對于名人大家的敬仰,需要一個度。名人的作品也就未必篇篇都是好文,稀松的文字也是有的?吹贸龊,也要懂得哪些是不好的。這就是讀文章要不動筆墨不讀書的緣由了?粗,盡可以評點,優(yōu)者取之,劣者防之。切不可亂花迷了眼!薄恢幻罟P里兼具了男性的剛毅和女性的細膩,使得整本著作透著人間四月的舒適與雅致。
我對一本書的喜好,有點像相親,注重第一感覺,也就是心理學中所說的首因效應。如果一本書正文的前幾頁不能吸引我,我是絕不會再看下去的,雖然事實證明,我也曾因此錯失過大部分精彩的內容,但一直無心悔改,這就是我給自己完整地讀完《人間四月》找到的一個最合適的理由。
《人間四月》,冷暖適宜,在寒風凜冽的日子,讀一本比春更春的書籍,無疑是這個冬日里最愜意的一件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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